<1>有一回,她私自跑到书房来,同他讨一支笔,还要沾墨。

彼时他正忙着批文,他刚入朝,总需要拿出些成绩来的,于是对她的要求烦不胜烦,见她还私自跑来掏东西,便发了火:“滚出去!”

她的眼圈似乎是红了,戳在那里不敢动。

展凌刚执行完任务走进来,把人带走了。

此后也没再提及。

陆昭躺在床上,不自觉陷入回忆,稍稍抽身,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点燃了火折子,走向窗边。

那暖榻上的被子乱糟糟拱成一团——他的卧房向来不爱让下人随意触碰,几乎都是自己有时拾掇一下。

窗台上还是那两盆君子兰,一大一小。

陆昭指尖微微蜷了一下,而后拨开小的那盆垂落下的叶子。盆上有些地方似乎颜色颇深,彷佛有人在上面写了字。

他把火折子靠近了些,半晌,才看清那上头写了些什么。

歪歪扭扭狗爬一样,真真是比他所见过的字中都要丑的多,勉勉强强能看出个形。

是两个字——宁宁。

静默了一会儿,陆昭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他又转过那盆大的,上面也是两个字——昭昭。

估摸着是不会写展字。

陆昭被这个猜测惹得勾了下唇角,很快又落了下去,脸色渐渐难堪起来。

这算什么。

叶宁予侵入自己生活已经够多了,难道他要为此高兴吗。

陆昭突然冷喝道:“展凌!”

在屋外打盹的展凌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道:“属下在!”

推门进来后,才看到陆昭举着一个火折子站在窗边,脸色难堪,眼神阴郁,嗓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把这两盆君子兰扔了。”

莫名其妙大半夜端着两盆君子兰的展凌走在路上,叹了口气。

今夜的昭王殿下,似乎也实在是有些反常。算了,做属下的不该妄议主子。

另一厢,陆昭又躺回了床上。

他原以为,可能会辗转几番,睡不着,没想到不过几息他就沉入了梦乡。

梦里还是个大雪天,他缩在了墙角,面前是一碗馊饭,散发着难言的味道。

“你爱吃不吃!”有个少年一脚把碗踢翻了,咕噜噜滚到了他脚下。

他轻轻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眼底浮现出狠意。

“阿姐!卡住了!啊!好了好了!”

陆昭转身,看到原本蹲着的墙角,少女拨开杂草,从狗洞里钻出来,浑身灰扑扑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陆昭的冷淡,笑嘻嘻跑到一处干净的地,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声音娇俏而欣喜:“展昭哥哥,等很久了吧,今天做了蒸鱼,你快尝尝!”

……

再次醒来,青年坐在床上,额角都是冷汗,闭着眼捏了捏眉心。

陆昭知道自己做了个梦,但梦到什么,又全然记不得了,只剩下心悸的感觉久久不散。

窗外浮起一片鱼肚白。

陆昭没事人似的,起床更衣,准备上朝。展凌也没提及昨夜陆昭突然召自己,就为了扔两盆君子兰这事。

忙碌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下午,陆昭既没有在书房里研读兵书,也未曾办公,而是闲适地靠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

展凌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就假装什么也不知,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沏茶。

很快,门前传来响动。

“殿下,段家公子前来拜访。”门卫跑进来。

陆昭掀起眼皮,静静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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