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迦:“……”

冬日莲开已属罕见,他千辛万苦引来温泉水,悉心培植,才开了这一池子,就这么被他毁了。

他抬手默念一声,随后略带责备的看着池边人,缓步朝他走去,语气无奈,“就不该叮嘱你,保不齐它们还能开个几载。”

师兄的性子有时还真如同稚子一般顽劣,越不让他做,他就做的越发起劲,倒不如不说。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眸中带着些许冷戾,周身的暴虐与肃杀毫不掩饰,衣袂无风飘摇,墨发微漾。

他在那迦面前,好似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那迦弯腰捡起被他摧残的莲瓣,叹息一声,随后看着他缓缓开口,“局布好了?”

摩那娄诘眼梢微挑,勾了勾唇,负手看着满池残花,眸色慵懒,“棋子皆已入局,只等东风起。”

是第几子?”那迦手执素伞,白雪簌簌飘落,他隔着雪幕看他,音色清润。

摩那娄诘掸了一下肩上的落雪,笑了一声,嗓音低醇富有磁性,“你是最后一子。”

“意料之中。”

那迦也微微一笑,随后想到什么,眼中露出忧色,“若是他们逼至绝境,妄想杀了摩那娄严,你与他死生相连,该如何是好?”

当年,师兄被师尊从边界带回后,功法逆行,经脉寸裂。

气血逆行至颅顶,疯了一段时间,差点杀光妄想控制他的摩那娄氏。

师尊在所剩无几的虚化寺众人的联手下,才堪堪保住摩那娄严。

师兄自此功法反噬,每两月便会气血尽亏,双目失神。

师尊为保王室一脉,便将“连枝”种在了师兄与如今的君主身上。

生枝置于君主,死枝置于师兄,生死相连,无上束缚。

君主生则师兄生,君主死则师兄殁,没有反之,借此钳制于他。

为他们征伐大漠,一统西域,还妄想将手伸至四海。

那迦眼中泛起一阵悲凉,如今王庭兵强马壮,众国归一,便不再需要师兄了。

所以想来个,鸟尽弓藏。

摩那娄诘眼中暗流汹涌,月光下,他的神情带着一丝阴冷,“他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只有我杀,没有他杀。”

想一直束缚他啊,可惜,他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们想让他低头,那他便砍了他们的头;他们想让他跪下,那他便一寸寸敲碎他们的腿骨,让他们自此长跪不起。

最后纵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那也得是他自己杀的自己。

那迦叹息一声,满腔的悲哀与无奈。

他们想要滔天的权势,想要冠绝四海的声名,即使白骨成堆,血流成河,他们也要挟着他人去攀那权势巅峰,去够那假誉驰声。

他们不仅毁了自己,还弄脏了他人,这就是弄权者。

他嘲弄一笑,随后转目看着满池飘雪,想必师兄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少主,法师!”

两人闻声齐齐回头,叶昭榆手里抱着大氅,一脸惊艳的看着雪中回眸的两人。

传闻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她刚刚好像真的见到了。

红衣墨发,素雪袈裟,回眸一瞥,俱是芳华。

她轻轻走过去,生怕唐突了这美景,抬手将大氅递上,音色低软,“少主,下雪了。”

摩那娄诘接过大氅,眉间阴郁俱散,摸了摸她的头顶,唇角扯出一个弧度,“乖孩子。”

叶昭榆嘴角抽了抽,她不是很想要这夸赞。

这夸女儿的语气是怎么肥四,他果然想当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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