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将胡管家送来的食物都吃的差不多了,胃里又暖又舒服。
幸好刚才没有跑走,不然她就落了个不把烨夫人放在眼里的罪名。
烨倦说的也许是对的,人心隔着胸骨和皮肤,谁能看得透在想什么。
她放下小盅,在大厅里寻找着烨倦的身影。
刚才还在不远处,现在却不知踪影了。
意兴阑珊地转过头,却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他。
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和沈迢迢在一起。
沈迢迢端着一杯粉红色的鸡尾酒,靠在一张高脚桌边,正在和烨倦说话,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沈迢迢巧笑倩兮,笑的脑袋都倚在了烨倦的肩膀上。
那么不喜欢别人靠近他碰他的烨倦,居然没有一丝丝反感的意思。
他抿着淡蓝色的鸡尾酒,蓝色的液体映照在他的眼睛里,仿若蓝天碧海。
平时那个冷漠冷淡的烨倦,和沈迢迢在一起,仿佛整个气场都柔和很多。
裴倾城又下意识地咬咬唇。
她搞不懂沈迢迢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若是情敌,她对裴倾城的态度却非常好,甚至是面面俱到。
但是,她对烨倦肯定是有爱意的,因为她看烨倦的眼神,那是一个女人看心爱的男人的眼神。
爱他,却能包容他身边出现的女人,只能说沈迢迢的段位不是一般的高级。
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她捂着胃部,可能是刚才甜的东西吃多了。
“倾倾。”唐可心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并且在她身边坐下来,很亲热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倾倾,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当唐可心的手触碰到她的肩膀的一瞬间,裴倾城就有一种被针刺到的感觉,她立刻往边上躲了躲,直视着唐可心:“嗯。”
“你刚才不是走了么?”唐可心没留意裴倾城的反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角落里的烨倦身上。
“饿了,回来吃点东西。”裴倾城语气淡淡的。
“哦。”唐可心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烨倦和沈迢迢,眼睛珠子都要瞪下来了:“倾倾,你遭遇了头号大情敌啊!”
裴倾城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干脆看着她。
唐可心继续说:“沈迢迢,很厉害的人物,年纪轻轻就是女强人,而且情商极高,哄的烨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特别是烨夫人干脆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准儿媳妇。”
唐可心对沈迢迢的事情这么清楚,可见之前做了不少功课。
如果说唐可心对烨倦没什么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关注他们,比裴倾城还要了解。
裴倾城哼了一声:“你知道的还挺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唐可心话刚出口,可能觉得有点不对,急忙补充:“是帮你打听的,必竟她的存在对你的地位有威胁性。”
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很在乎我和烨倦的关系?”裴倾城嗤笑道,看来唐可心是把自己给代入进他们的关系中了。
“你不在乎么,那你为什么要来参加烨夫人的生日宴会?”唐可心反问。
“烨倦希望我来参加,我现在是他的太太,参加我婆婆的生日宴会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是么?”
唐可心卡壳了,她的脸顿时红了下,然后又白了。
裴倾城还从来没有这样抢白过她,唐可心明显地有些吃惊。
唐可心愣了一下,忽然说了一句:“难道,你忘了尹晗是怎么死的?”
唐可心在提醒她,烨倦是她的仇人,让她时时刻刻不要忘。
就像这两年中,唐可心也会经常这样提醒她。
可是,今天听起来,格外刺耳。
傻子都能听出来,她是在挑拨离间。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裴倾城还是听出了挑拨离间的意思来。
裴倾城冷淡地笑了笑:“我去拿点东西喝。”
说着,她站起来往酒水区走过去。
她不想再和唐可心聊下去,越聊心越痛。
以前,唐可心在她的心中,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
但是,原来她们之间这么脆弱,什么都不是。
尽管在这里她如坐针毡,但是她没有提前走。
反正已经忍耐了这么久了,不在乎多忍耐一会。
她躲在一个角落里喝鸡尾酒,烨家的鸡尾酒她尝了一口就唱出来一定是大师级别的调酒师调的。
酒精和果汁的比例完美,一个服务生告诉她:“您喝的这杯鸡尾酒叫做难以忘怀。”
裴倾城抿了一口笑了:“鸡尾酒真有意思,想怎么起名字就怎么起。”
“不是的。”服务生指着她手中被子里浅橘色的液体说:“这是用火花兰的提取物调出来的,而火花兰的花语就是难以忘怀的,忘不了的人的意思。”
“不论是什么花语,都是人类赋予的。”裴倾城将鸡尾酒一饮而尽:“如果人类说,菊花的花语是欣欣向荣,那人们就不会用它来扫墓,而是别在衣襟上当做装饰。”
服务生笑了笑,也不做辩驳,只是小声提醒:“这酒的酒精含量高,您少喝一点。”
说罢,服务生端着放满酒杯的托盘离开。
无所谓,醉了更好。
醉了就不用想那么多她无法想通的问题。
她刚刚端起第二杯酒,忽然有人在她身后跟她说话:“裴倾城?”
她回过头,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
她眉头轻蹙,因为女人对她直呼其名,她们不认识,这算是很不礼貌了。
“你是?”裴倾城凝视她。
女人二十多岁,化着很精致的妆容,穿着也特别的华丽,满身都是珠宝,一晃脑袋耳垂上的钻石耳环叮当作响。
“你和烨董什么关系?”那女人也不自报家门,直接就质问。
裴倾城的眉头拧的更紧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会和烨夫人一起切蛋糕,听说你和烨董一起来的?”女人咄咄逼人,一句一句逼问。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至少知道她肯定也是烨倦的迷妹之一。
看来,身边从来不会出现女眷的烨倦,今天把裴倾城给带来了,算是犯了众怒了。
裴倾城烦躁地喝了一口酒,懒得回答女人的问题,干脆转过身去不理会她。
可是,女人仿佛更急了,一把扳住裴倾城的肩膀:“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
女人手指上的戒指硌痛了裴倾城的肩膀,本来她的肩膀就很瘦削,没什么肉,被女人的大戒指这么一硌,真的很痛。
她不堪其扰,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是我太太。”忽然,烨倦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接着,女人的手被烨倦挡开,然后顺手将她圈在怀里。
女人愣愣地看着烨倦,估计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完全蒙住了。
太太?烨倦有太太?
是的,两年前的确听说烨倦有过婚约,可是举没举行婚礼不知道,这两年来也没见烨倦身边出现过女人。
女人的脸色调色盘一般变幻着颜色,很快在烨倦凌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她低下了头,喃喃自语:“我只是问问。”
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烨倦已经搂着裴倾城的肩膀离开了。
今日,裴倾城来参加烨夫人的生日宴会,等于是将她的身份公开了。
相信那个女人很快就会将她听到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裴倾城偏偏不想要这样的结果,看来一年后她和烨倦分开,还得开一个新闻发布会,省的到时候她还是墨城所有女性的敌人。
他们走到大厅角落里停下来,裴倾城轻轻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累了?”男人的手忽然攀上了她的脸庞,大拇指肚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对于烨倦这温存的举动,裴倾城总是觉得不自在。
而且,她觉得这大厅所有的女性的目光都向她这边扫射过来。
她好像变成了一块蜂窝煤,被她们机关枪一样的目光扫射出无数个窟窿来了。
但是,金主的抚摸,她不能拒绝。
她烨太太的身份,不容得她抗拒。
再说,她也看到了在某个角落里唐可心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神。
忽然,她心里有种畅快的感觉。
她被唐可心耍了那么多年,她把唐可心当做好朋友,知己。
而唐可心只是把她当傻瓜,当做可以接近烨倦的桥梁而已。
所以,就算是为了唐可心,她也要把戏给演下去。
她忽然将杯中酒喝掉,然后将杯子随意放在桌上,便向烨倦靠拢过去。
依偎在烨倦的怀里,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带着些许酒意浅笑:“你这把我的身份都暴露了,一年后我离开是不是还得费点劲?”
脸上的手指僵了僵,烨倦的语气却依然淡淡的:“你是烨太太,却总是想着一年后分开的事情。”
“我这个位子的候选人太多了,如果不给她们腾位子,恐怕我会被千刀万剐的。”裴倾城用余光撇了眼唐可心,她正紧紧咬着牙关,伸长脖子往这里看。
裴倾城伸长了手臂圈住烨倦的脖子,将整个身体都贴在烨倦的身上,像只赖皮的小猴子,目光在烨倦的脸上滑来滑去。
也就是有些薄醉了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看他,看着这张脸为什么所有的女人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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