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缠的男人可算是离开了,也算是得来这不易的喘息,她站起来的时候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

扶着冰冷的墙面,一步一步往前,紧绷着的那根弦这也才稍稍缓解了些。

“薄靳夜,别来招惹。”

她真的怕,她也没有能力招架。

至少,现在是她为鱼肉人为刀俎,腿又疼又酸,她扶着墙面的指甲也渐渐用力。

指头中间的指甲都充着血,根根骨节清瘦且泛着白。

她提着买好的清粥到了爸爸的病房前,但没有马上走进去,反倒是靠在外面的墙上调节着自己的心情。

她不愿意让爸爸看出自己的异样。

屋内传来了爸爸的叹气声:“真的没什么事,可以出院了,你们无非……无非就是想多捞点医药费。”

“我还有很多活要干呢,都耽误了。”

“让我出院吧,护士,你看看我真的没事了。”

每天的工钱是一百五十块,这耽搁下来的都是金钱,他本来就没什么用,还老是拖累想想,让这孩子跟着自己奔跑劳累的。

他这个爸爸,当的实在是窝囊,对不住她啊……在这世上,想想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他给不了她太多,只希望多挣点钱,将来啊都打进她的卡里。

就算有一天,他不在了,他的钱还在,他的爱就还存着。

陆想想何尝不知道爸爸的性格呢,这个男人只要是自己的事他都觉得不是大事,忍忍扛扛也就过去了,这些年他的身体都压垮了……但是现在,爸爸,我长大了,我要为你分忧。

爸爸,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病房里的护士脸色也有些难堪,为难地说道:“老先生,您的伤有点严重,还是留院观察两天吧。”

“我都说没事了,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

白承远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毕竟女孩的年龄和想想差不多,人也是好意为自己着想,但他也实在是着急干活。

他也挺为难的,昨夜翻来覆去几十次,这医院的床都烫骨头。

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了。

门外的陆想想抹了一把有些酸楚的眼睛,将手里的粥放在了床边桌子上,故意对着白承远板起脸:“爸爸,学会欺负人了?

护士小姐说错了吗?”

“钱我都交了,你就老老实实地休息两天。”

白承远垂着脑袋,有些不死心地问道:“那钱还能不能退了?”

“我真的没……”没事了。

又给孩子添麻烦了,他这把老骨头,哎,真是好死不死的祸害。

陆想想将粥递到自家老父亲面前:“喝粥。”

小护士也是得到解救,赶忙退出了病房,这下只剩他们父女二人了。

“爸,你喝粥啊,看着我做什么?”

她有些心虚,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咬着牙,装作没什么事发生,可腿疼的厉害还是有些异样。

白承远端起那碗粥,双手捧着,低下头怔怔地看着那碗青菜粥,眼中流出浑浊的液体。

他的手有些颤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可就那么一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白承远做不到心安理得。

“爸,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

陆想想有些自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都怪我不好,说好了给爸爸做菜的,对不起啊爸爸。”

“想想,爸爸拖累你了。”

白承远的眼睛也更红了,双手抓着女儿的手:“你告诉爸爸,发生了什么?”

“你的腿怎么了?”

从她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出来想想的腿受伤了,也看出来想想不想让他看出端倪。

但他没办法熟视无睹,他是一个父亲。

“就是……就是摔了。”

“爸,你又在乱想什么?”

白承远将手收了回去,盖在自己的脸上,他的嗓音很悲伤:“你不该有我这样一个爸爸。”

“爸爸什么都帮不了你,从小就是……”无能,窝囊,废物,许红骂他骂得对,不然当初又怎么会跟别的男人跑掉呢?

陆想想见他这样,心里也格外的难受,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她咧开嘴笑笑说道:“可是爸爸从来不会打我,会给我抓萤火虫捞小鱼,会将我说的每句话都记在心上,会说我是你最钟爱的女儿。”

“如果没有爸爸,我可能早就死了。”

死在许红的棍棒下,死在那滔天的火焰下,或者是封锁的严严实实炙烤的火热的车里。

“爸爸,你真的很好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白承远还是没有敢看她,一直到她离开房间都没敢睁眼,但他的手心一片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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