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先报警,就说县委办有重要文件丢失。记住,一定要打城关派出所的电话,让所长历志亲自过来一趟,并且做好出警记录。”

去向县长汇报一下情况。”

以前多次前去杨之斌的办公室,都是内心充满了自豪和期待,今天却完全不同,关深在期待之中,又有隐隐的兴奋。

……棋子要成为棋手的兴奋。

普惠县是小县,县委和县政府在一栋楼办公,余一守及其他县委领导在一楼,杨之斌及政府班子在二楼。

关深轻车熟路地推开了205室的房门。

整个县委大院,除了杨之斌之外,包括余一守在内,关深是唯一可以不用敲门就直接进入县长办公室的人物。

现年52岁的杨之斌相貌堂堂,身姿也极其挺拔,方脸不怒自威,当前一站,颇有几分威武之气。许多人都以为他是当兵出身,其实不是,他是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正在打电话的杨之斌听到声响,也不回头,怒喝一声,“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今天没!”

“是,小关。”关深在门外就听到杨之斌打电话的声音有些响,还夹杂着怒吼和骂声,猜测可能遇到了麻烦事,他有意放低了姿态,“县长,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向您汇报。”

“小关啊……”杨之斌回身过来,脸色铁青,语气舒缓了几分,“你随便坐,我先打完电话。”

“你怎么搞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现在就去!如果耽误了我的大事,你等着滚出普惠县吧。”

“不要乱来不要蛮干,我说过一百遍了,要动动脑子。你有时间多向你姐夫学学,他遇到事情会像你一样只知道恐吓和威胁?处理事情的方法成千上万,动手和暴力是最无能的选择。”

“如果你有你姐夫一半的脑子,我也不会让你去做生意。以你的智商和情商,进入官场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早晚炸塌我经营几十年的堡垒。”

“行了行了,别说了,赶紧去办事。记住了,撞车可以、吓唬人也可以,但不能有人受伤,更不能出人命,知道不?省里来的记者如果在普惠县遇害,就是天大的新闻,都吃不了兜着走。”

杨之斌挂断电话,还是气得不行,一拍桌子:“气死我了,太不争气了,什么事情都办不好,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又无能又蠢的儿子?”

原来是在和杨言豪通话,关深愣了愣,省里的记者要来普惠县,听杨之斌的意思,是他安排了杨言豪去截留对方?

也是,在县委常委中,余一守唯一的坚定支持者就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肖子敏。省里记者来普惠县的一步棋,不用想肯定是余一守的布局。

“小关,什么事?”杨之斌迅速调整了情绪,微微一笑,“是不是惠济河河堤加固项目的验收问题,刚才飞旺打来了电话,提了一嘴……”

杨之斌似笑非笑的神情定格,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关深。

关深太清楚杨之斌试探加探究的标志性表情了,一旦他意味深长的笑容紧盯某一个人时,就是有怀疑和不满的情绪了。

说实话,以前的关深对杨文斌既敬畏又信赖,轻易不敢在他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现在不同了,他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拥有了足够的智谋。

最主要的是,他有一颗为民请命的公心。其心正,则其行正。

虽然也猜到滕飞旺会和杨之斌通气,但杨之斌玩味的态度还是让关深下意识一愣,他酝酿了一下状态:“县长,既然飞旺主任已经和您通气了,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你踏实了,我却不踏实了。”杨之斌审视的目光在关深身上打了一个转,有意无意朝门口张望了一眼。

关深会意,回身关紧了门,还上了锁。

“县长担心的是事发后会连累言豪?”关深半是试探半是肯定,杨之斌对杨言豪虽然有恨铁不成钢的怨气,但向来重男轻女的他还是对儿子寄予厚望,鞭策也是爱护。

“你说呢?”杨之斌心中微有不满加疑问,以前的关深事事早请示晚汇报,从来不敢自作主张决定任何一件事情,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今天却一反常态,竟然敢自己拿主意了,他心中微有震惊的同时,又不免猜疑关深的真正用心。

值此关键时刻,任何一个人的举动都必须严加防范,以免出现变故。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能在普惠县屹立数十年而不倒,并非是因为他后台有多硬靠山有多高,而是他有一双识人之明和洞察人心的慧眼。

关深敏锐地察觉到了杨之斌平静口气中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怨气,知道他第一次的试探已经触及到了杨之斌的边界。

杨之斌权力欲极深,为人又无比细心,但凡有风吹草动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之前有过先例,有人想要背叛他,才一有所行动就被他悍然出手,扼杀在了苗头阶段。

关深没有立刻回答杨之斌,而是先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不出意外,下午的常委会上会通过县长力主的在西段泄洪的方案。西段都是农田和民宅,就算前期工作做得再充分再安全,洪水一来,淹死家畜还是小事,万一淹死了人,总不能把过错推到县长身上,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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