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几天刘俨带着小小,还有张伯这个大灯泡,把阳翟城转了个遍,此时阳翟作为颍川郡最大的城池,好吃的好玩的可真不少,三人一路逛一路玩,又从牙行买了两个佣人一个杂役,这样家里才多了点人气,不然三五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刘俨总感觉瘆得慌。

五日后的清晨,刘俨背起学具拿上陈氏准备好的莲藕、肉脯等物到了司马府。由于住的近了,刘俨便不在司马府住宿,往后学完归家即可。

进了后堂见到司马徽,将礼物奉上:“徒儿恭贺师父乔迁之喜”

“俨儿何须多礼”,司马徽满脸笑意,一旁管家将礼收下。

“礼不可废”

随后将辛毗唤来,司马徽道:“今日没有外人,你我师徒三人也不用拘谨,随便聊一聊天下大势。昨日为师收到好友邴根矩来信,信中言到他已启程去辽东避难,盖因今夏青州大旱,更兼朝廷税收苛重,许多村落已十室九。百姓成群结队逃难,皆被那太平道蛊惑带走,北海一带怕是已不下三五十万太平道众。今日城内粮价又涨,为师见到由东而来乞讨之人激增,怕是陈留、陈国等地也朝不保夕。”

豫州刺史部下有颍川郡、陈国、梁国、沛国、鲁国、汝南郡六个郡国,其中颍川在最西,东边挨着就是陈国和兖州的陈留郡,连中原产粮之地都出现饥,可见局势已糜烂到一定程度。

刘俨问道:“可是青州北海国朱虚名士邴原邴根矩?”

司马徽答道:“正是,不知俨儿有何计较?”

刘俨心中默念,现在正值十一月,明年二月份就要爆发黄巾起义,朝廷大将朱儁在长社(今长葛市,紧邻禹州市东北)坑杀黄巾是明年几月份来?算了就按照最近的时间估算。

刘俨微微沉吟道:“若管先生所言为真,那乱世怕是要快了,徒儿预计明年二三月份有大祸至矣,各地夏粮在今冬可还能勉强度过,虽不好过,但至少还能坚持的住,待到明年粮食消耗完毕,二三月份青黄不接之时,那些饥民连树叶都没得吃,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旁边辛毗听完后惊讶之色不断,司马徽思虑良久,长叹一声:“果然是璞玉,天下大势小神童之名当之无愧。”

刘俨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师父可认识此间太守亦或官员?”

司马徽答道:“哦?徒儿问这作甚?太守乃杨彪杨文先确是为师熟识,都尉陈雄乃许县人士也曾见过几面,郡丞司马阔乃族侄”

刘俨一愣,杨彪?杨修他爹?目前在颍川做太守吗,杨彪以后可是会升到太尉啊,没想到司马徽还有这等关系,这些名士都是家族底蕴深厚之辈,怪不得能在城内有那么大的住处。郡丞应该是第二大的吧?东汉末年官职杂乱,刘俨道现在也没搞懂。

刘俨答道:“如此便好办了,师父可出面说服太守大人安排几个账房组成几支收粮队伍,前往荆州、司隶两州之地购粮,一支往正南方向经襄城、舞阳、叶县入荆州,一支往西南方向走郏县、鲁阳进入荆州,一支向北过了径山就是司隶河南尹。荆州与司隶少战乱,各世家存粮应该不少,特别是荆州水系发达不受干旱波及,百姓皆有余粮,愿意卖粮者应不在少数”

刘俨想到即将发生的黄巾起义主要发生在冀州、豫州、青州、兖州等北方地区,南方地区倒是没听说有多大规模。

中华大地的百姓是世界上最淳朴最善良的百姓,只求有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起来反对统治者,哪怕被各王朝君主割了一茬又一茬。

刘俨接着道:“建议太守大人可将流民于城内安置一处地集中起来,抽取青壮至军中操练,其余流民可让其修葺城墙,清理河道,护城河也可加宽加深,让流民做工赚取口粮,孩童可让年少者来师父这习字,稍大些的可在城里做些跑腿帮工的轻松活计,不用给饷管饭即可。这样一来,一但爆发战争,城中有可用之兵,那些流民心念太守大人之好也会更加用命。”

司马徽望向刘俨暗暗称奇,司马徽是有学识,但应用上稍有欠缺,有些知识懂是懂,但会用就是另一回事了,不想刘俨已经学以致用。

司马徽抚手称妙,说道:“妙,甚妙,你将所言之策写于纸上,待午后老夫便去府衙寻吾那族侄言明其中要害,此事应无虞。”

言罢师兄辛毗已拿来笔墨纸砚,并亲自研墨,刘俨遂将刚刚所言之策一一写下,而且还补充上了卫生与防疫措施。

譬如建立公共茅厕,石灰消毒,轻重病患分开安置,做好隔离等。流民之中若携带瘟疫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人感染全城完蛋,现在又没有后世的那种先进医疗条件。

写完后见没有遗漏交与司马徽,司马徽接过看到疫病控制那一策时眼前一亮道:“没想到俨儿还颇懂防疫之策。”

刘俨挠了挠头笑道:“师父家中藏书众多,徒儿闲着无事时多翻看了几本。”

辛毗满脸惭愧言到:“师弟才进师门几个月,而为兄已跟随师父学习近两年,但从没见过师弟这么勤奋之人,弟之大才,吾不如矣”

刘俨忙道:“师兄言重了,你我师兄弟如是一家人,不可如此见外”

三人交谈一阵,刘俨告辞归家。

转眼已到腊月中旬,期间刘俨并未询问司马徽,流民安置与购粮之策是否被接纳采用,毕竟此策出自一黄口小儿之口,作为一郡太守还是要多加斟酌的。

来到司马徽府上觐见过后便去了书房,拿起昨日未读完的司马氏藏书读了起来,司马徽对其表现越发满意,能耐得住性子,不骄不躁,像这般年纪的少年郎可不多见。

过了稍许,司马徽过来道:“午时陪为师出去见个人,你先在此安读。”

待近了午时,司马徽出来换了一身月白长衫,带着刘俨上了马车,马夫将车凳一抽,车子缓缓启动,向着城内行去。

约莫一炷香的光景,马车停了下来,刘俨先行下车,随后扶着司马徽在一门前站定,刘俨抬头望去上书太守府,心中顿时了然,想来是为了我献那几策。

只见司马徽带着刘俨穿过衙署径直走向后堂,竟是轻车熟路,旁边有皂令吏员见到司马徽,并不阻拦。到了内衙后堂内跪坐着四五个人,桌上各种菜肴齐备,见到司马徽到来,皆起身行礼,司马徽回礼后指着刘俨向众人道:“喏,这就是前几日献策的刘俨,老夫的衣钵亲传。”

为首之人约莫四十多岁年纪,身材甚伟,面容方正,头戴纶巾,为颍川太守杨彪杨文先,其余依次为县尉陈雄,郡丞司马阔,功曹史蓟焕,主薄陈悦,刘俨一一拜过后坐在最末。

太守杨彪开口道:“英雄出少年,此言不虚啊”

司马徽笑道:“毋需再夸了,再夸这小子就要骄傲了”

说罢转头面向刘俨道:“你可知为何今日才带你来此处?”

刘俨回道:“俨不过一黄口小儿,即便再有才华,太守大人为一郡百姓生存计,断不可能仅凭一纸文字便妄加使用,肯定是经过了一番求证。”

司马徽道:“不错,不错,可是还不完全对,其实,当日收到俨儿此策后,文先兄即派出探马,确认了周边郡县的流民情况,于三日后便派出了几支购粮队伍,并于城东安置了大批流民,昨日购粮队伍回归,所得粮草甚多,目前城内粮价已稳,证明你之计策可行。”

司马徽言罢看向杨彪,对方一拱手道:“旬月以来,共计接纳流民七千八百余人,目前还在不断增加中,老夫挑选青壮一千二百人,编入城防军,现城内兵力已达四千多,因逃难而来的流民以青壮居多,若是事有紧急还能及时补充兵。”

杨彪顿了顿继续道:“其余流民皆派去修葺城墙,清理护城河道,疫病预防亦按照小友之策,在城西南搭建草舍,划分区域,有专门的康复区和重症区。往日动用如此多的劳力,需花费大量钱财,如今只需管饭,那些流民无不感恩戴德,刘俨小友可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善事呀。”

“最后再说粮草,从荆州回来的购粮队伍收获颇丰,加上原有之储备粮,现城内官仓共有三十万斛各种粮草,可供一年之需。”

刘俨连忙回到:“太守大人谬赞,俨不过一出策之人,有此成果全赖大人明智,俨不敢受。”

而后刘俨又道:“目前流民不多,还不显混乱,若流民渐多,可登记造牌,每人按劳动量多寡领取口粮,高危岗位还可适当涨些薪俸,不需多,每日两三枚铜钱即可。”

“甚妙,小友所言甚是,就依你所言,不过老夫可不是冒领别人功劳之辈,献策之事老夫已告知流民,也好让他们知晓是谁让他们有了温饱。”

刘俨再次拜谢,待用过午宴后司马徽带着刘俨与众人一一别过。

又过几日刘俨献策安置流民之举已传遍颍川,枣祗得知后来信赞叹,俨弟心怀百姓又做下一件大事,学院诸子无不艳羡。

此时已是年关,刘俨站在司马府书房手握一卷兵书正在品读,此乃司马徽毕生收藏,其中有几卷乃遗世孤本,上面有些战阵几乎失传,院外几名孩童正在认真听辛毗授课,皆是流民之子也。

司马徽过来道:“从明日起,便不用来了,回去好好过个年,若是有想要看的书籍可自行带走在家观看,不必告知于我。”

刘俨遂称是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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