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头,云京城内却丝毫没有被烈阳暴晒的焦躁,街上三三两两的百姓不时游走。

小商小贩挑着扁担吆喝着做生意。

一列穿着官差服的人从首饰铺子里走出来,为首那人一袭绛红长衫官服,年纪至少三十往上,却丝毫瞧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

远远瞧去,让人觉得像个唇红齿白的白面小生。

满桌的珍馐在这焦躁的大热天,让黎初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意兴阑珊的趴在窗台,手里扬着小团扇,不时有微风拂过,稍稍告慰因热气带来的急躁。

“最后一家了,是么?”

黎初看着楼下那身穿官服的人钻进马车,收走了原本属于黎正的最后一家铺子。

花影端着碗坐在一边,黎初的胃口不好,但她们毕竟是干体力活的,不吃东西不行。

“姑娘别伤心,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那人临上马车前似有所感,抬眸朝着黎初所处的二楼雅间看了一眼,黎初及时的收回身子,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爹爹的东西,是亲自送上门比较好,还是就等着他来收比较好?”

花霜放下碗筷,黎初一直都不怎么吃东西,终日就靠些掺了冰块的点心过活,虽然热,但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但其实真不是黎初不想吃,她穿越前在南方榕城,那里喜辣,吃的东西味重不说,大油大盐的。

这云京城则不然,寡淡如水就算了,油盐都放得极少,看起来不是很有食欲。

为防旁人怀疑,黎初每每用的膳食,几乎最后都进了花霜和花影的肚子里,她是真的吃不下。

饮食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这大凛,还没有辣椒这一说呢。

除非能够开通西域和大凛的商贸,将辣椒从那边移栽过来,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黎初现在只能安慰自己,少吃辣,身体好。

导致她每餐,用得极少,又因为本身身体不好,胃口本来就小,黎初活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个小鸟胃。

哎。

转身又趴回桌子上,拿着纸笔在桌上写写画画,她毛笔字写得多,倒不是什么问题,就是简笔字花霜和花影看不懂。

花影凑过来看:“姑娘,之前就想问你了,你这到底是在绘制什么啊?怎么各条街,每条街上的铺子什么的,这上面都有详细的注明呢?”

不仅如此,黎初的画很好,几乎覆盖了整个云京城的内城。

详细到多大的铺面,售卖什么,生意如何,名字是什么?

云京城是个圆的,一层一层的向外延伸。

包裹在正中间的,就是皇城,然后是宫城,接着是内城,外城和云城。

分东南西北四个门,大得完全没边。

每出一道城门,都需要三道通关文书,身份文牒,通关文牒,出城文牒,缺一不可。

进城的手续则更加繁琐,不止需要身份文牒,通关文牒,进城文牒,还需要你来时所在地方县衙出具的证明文书。

其中但凡有一项手续不完整,轻则进出不了城,重则就是直接被守城门的士兵拉走,给你一个细作罪名,先拉你下大狱。

这也是黎初现在完全放弃了要自己逃出去的准备。

除非你有令牌,也就是各种刑侦部门,文书部门,每个官员人手一块的令牌。

这古代虽然不必现代都是高科技,但那各种文牒上哐哐哐盖得大红章,就让黎初望尘莫及,就算侥幸出了城,进下一个城也还是问题。

城里三不五时的就会有城防营,巡防营的人来来回回的盘查身份信息,稍有不慎又是一个牢狱三件套。

黎初彻底放弃了,她总不可能真的逃出去了以后,去山里做个野人?一辈子不进城吧。

“这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你们知道我爹到底给我留了多少能直接用的银子么?铺子我知道一些,毕竟这城里的官员,谁还没几家铺子呢?其它的产业呢?娘之前还没有完全带我巡查过,所以我到现在都了解得不清楚。”

花影和花霜一起摇头,她们二人只负责黎初的安全,对生意上的事情,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

黎初叹了口气,吃了七八天的药了,还是一天到晚的软绵无力,今天可以把整个内城逛完,晚上她得去书房和账房一趟。

好好瞧瞧黎正到底留下了些什么,至少不能睁眼瞎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养自己倒是不难。

难的是黎正留下的那快半公顷的宅子,也不知道皇上有朝一日会不会收回去?毕竟是赏赐的。

还有宅子里那里里外外一百来号仆从,单是日常开支,就是流水的银子每日就这么哗啦啦啦的流走了,心疼得要命。

还没算上铺子是否盈利,全国各地的店铺的掌柜伙计,庄子上的佃农……

哇,这庞大的家产,黎初觉得任重道远且艰险。

所以黎初由衷的佩服古代各个大家族的当家主母,这简直比管理一个公司还要难。

“对了,我让黎安叔留意放心的人伢子,买仆从的事呢?”

说起这个,花霜和花影更是不解了,她们现在不缺人,而且皇上的铺子收回去了以后,自家的铺子本来就不怎么赚钱。

结果黎初一要人,男女都要不说,还要好几十个,这……

花霜皱了皱眉头:“姑娘您到底买这么多仆人干什么?”

黎初抓着手里的毛笔,确认没有需要再细化的地方了,抬眸看了一眼花影和花霜,二人眼中皆是迷茫。

“爹爹和娘离世,我一个孤女,跟着我有什么前途可言?现在府里还没出大乱子,铺子看起来也是表面平和,那是因为我还没得去处理这些,好些人,怕是早就已经找好了下家了。”

花霜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我看谁敢!”

那巨大的声响吓得黎初差点一个趔趄从凳子上掉下来,有些无奈的笑着:“你这话说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有什么?”

跳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啊,怎么这么大反应。

“爹爹留给我的,出去你们一个,还有已经叛别的花别一个,加上黎安叔,只有三十一个人,也够了,谁要走,我也不会拦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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