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安无事的几个月光阴转瞬即逝,陈镇霖在李遇君和陈铭元这生活得也算是怡然自得,可惜在这诞的时代这种悠然的日子一定会被打断。

“刺史大人命快马赶回府中,估摸着应该是朝中形势有变。”

陈镇霖在李遇君和陈铭元面前将密令引火丢到了火炉中燃尽。

“中泽兄此行有何打算?”李遇君向自己这位亦师亦友的启蒙老师询问着。

陈镇霖只望着炉火愣神,他也不知道自己前路何在,身为棋子又怎能翻身。

“我也不知啊…这样,我与二位缘分匪浅,我和铭元更是同出陈氏,在临行前我们三人结为兄弟以后也好照应。”

陈镇霖摸了摸李遇君的头又拍着陈铭元的肩膀提议道。

陈铭元很是感动,急着去准备结拜的供台。趁着闲,李遇君跟陈镇霖倒是聊上了。

“陈大哥,我虽然才到靖朝不久,但自认也算是将朝堂猜得十之七八。如果您看得起小女子就听我一言,挟天子以令诸侯也要天子天命仍存。”

李遇君嗑着瓜子看似漫不经心的嘟囔几句,实际也是真心要保全陈镇霖这位朋友。

陈镇霖抬眼看向有些稚气的李遇君,伸手朝她那抓了几粒瓜子来磕。

“如今之势,对我朝百害而无一利,天命所归在何人,黎民并不上心,但愿能保全世代守护的国土便可。小妹,以后会更乱,你最好能够精修武艺,往后啊,死的都会是穷酸文人。”

说话的功夫,陈铭元就准备好了供台,卢玉娘也在一旁做着见证。

“益州临川,陈氏镇霖!”

“益州桂闽,陈氏铭元!”

“神州华夏,李氏遇君!”

三人朝供台笔直跪下,各自手捏三炷香,对着天地供台齐声高呼。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山河为盟,四海为约。今我三人,兄弟结义,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同心同德,乐必同乐,忧亦同忧。虽不同生,死愿同死!一生坚守,誓不相违,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仪式结束,三人互相搀扶着起来,卢玉娘过来帮他们掸去身上的灰尘。

“夫人,现在我跟铭元是兄弟,也应当叫您老一声母亲。此番回去也不知何年再见,等贤弟科考的时候我一定过来庆贺!”

陈镇霖拱手向卢玉娘告别,他感激这几个月卢玉娘至亲般的照顾,她是陈镇霖这辈子遇到的最纯良之人。

“好好好,我的儿,此行要多多当心,朝廷动乱,若实在不行就回来,我们还一起在这平凡度此生。”

卢玉娘用手帕擦拭着眼泪,依依不舍的抱着这个没比自己亲儿子大几岁的干儿子。

“大哥,等我科考完就去找你相聚!”

“大哥我也会用心习武的,还有,我们一定要常书信往来!”

“二弟,小妹你们回去吧!这寒风凛冽的,冻着可不好!”

陈镇霖手执鞭绳,两腿跨在马背上,一手拽着缰绳控制着马向他们告别,转而就用鞭绳抽打马身朝临川赶去。

李遇君一行人目送着陈镇霖离开,待他远去后才搓着手回屋。

李遇君可没闲着,她在山上砍了点不算粗的树枝,用小刀削磨好后轻轻劈成两半,又从炉底掏了些草木灰,再和刮下来的锅灰加点油和胶混合起来,搓成小长条。

最后组装到削好的木材中用胶和树脂粘了起来。这样,简易的铅笔就做好了,这下李遇君就可以做设计图了。

要是在冷兵器时代率先掌握火器用于军事,那么将会立于不败之地,李遇君这样想着,如今的她是需要时间磨练成长的,要想在乱世中生存,更要入乡随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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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皇宫内,龙床上的程豫已是行将就木,他肥硕的身躯这时发不出一丝声音,周遭安静得只剩下他卖力的吭哧吭哧的呼吸声。

就在偏殿,尊贵的太子殿下程定昱正用玉腰带抽打着邱正,他勾起邱正的腰带将他提到龙椅的御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邱正。

面对帝王的威压,这几个月邱正早已麻木,在被抽打得半死不活后又幡然对待掌上明珠似的心疼他。

就算此刻的他眼眸黯淡无光彩,衣裳凌乱不堪裸露出道道伤痕的皮肤,他也是不发一言不落一泪。

“邱正!快求饶啊!怎么不像之前那样楚楚可怜了?是孤打得不够狠吗!”说着,程定昱又加重了力道。

不到片刻,邱正已经被打昏了过去,程定昱看着不再动弹的邱正有些慌了神,他冲上前用力抱住邱正,试图将邱正弄醒,无果后又从一旁架子上拔出一把宝剑挥向身边劝阻的太监。

“传太医!传太医!”

那太监的血滋到了其他宫女太监的脸上,他们顾不得去擦掉就连滚带爬地冲出殿外,既是唤太医更是为了逃出生天。

躺在龙床上的程豫听到了偏殿的动静,他不断的伸手去够一边的药碗,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他肥肉纵横的脸被用力挤得变形,另一只手拼命锤了一下床好借力去够药碗,终于“砰!”的一声,碗摔碎了。

这动静给殿外看守的太监和侍卫吓一跳,赶紧进殿查看情况,一名侍卫扶着程豫指挥着同班侍卫禀告太子,让太监们去传太医。

此时的太医院简直是乱成一锅粥,这药熬完,熬那药,皇宫中就数太医院最仙气缭绕。

“归玉!归…玉!咳咳咳……”

程豫肺都快咳出来了但还非常放不下的念叨着。

“皇上,刺史大人正披星戴月赶往都城,最早也要早朝时才能到。”

扶着程豫的侍卫安抚着这位命不久矣的皇帝陛下。

偏殿这也是热闹非凡,被斩杀的太监的尸首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又添了几具,一时间殿内血光冲天。

“今日,要是孤的灵均在一柱香内醒不过来,你们通通给孤人头落地!把正殿的奴婢也都叫过来服侍!”

“殿下,陛下还在正殿……”

没等刚从正殿赶来禀告情况的侍卫说完,就被程定昱抹了脖子。

“那你就先下黄泉等着侍奉那个老东西吧!”

程定昱身上溅满了鲜血,自己也已经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此夜,漫长如年。

“今日早朝,诸位大臣退至政和殿外候朝!”总管太监一挥拂尘,用尖细的嗓音宣读着诏令。

终于,日夜兼程的程休璟和陈镇霖他们赶在程豫生命的最后一刻到了元极殿中。

“皇上!微臣来迟请皇上降罪!”

程休璟跪倒在程豫的病榻前,陈镇霖则在殿外跪着守候。

“归…玉!咳咳……皇!叔!咳咳咳……一定!一定…照看好昱儿,咳咳还,还有大靖江…山……”

程豫拽着程休璟的手仿佛在抓救命稻草一般,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瞪圆了眼珠子盯着程休璟,哀求着托孤。

“皇上,微臣听旨!辅佐少主,坚守江山,万死不辞!”

等从程休璟口中听到最满意的回答,程豫突然更加用力地抓住程休璟的手,然后“啊——”的一声魂断龙床。

程休璟看着自己侄子这样凄惨,泪水也不住的流,轻轻把程豫的手放好,再为他合上不甘的双眼,走到殿外深吸了几口气,哀声道:

“皇上!龙驭宾天!”

程休璟带着陈镇霖一行人赶到偏殿,走运的是这时的邱正已经清醒,所以程定昱也没有再大发雷霆。

“先帝大行,臣益州刺史程定昱奉旨,恭请殿下登基!”

程休璟撩开衣摆跪倒在还在照料邱正的程定昱面前。

“恭迎新皇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镇霖他们也跪地齐声高呼。

程定昱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地更衣,下人们为他换上定制的新龙袍。

“大靖,明桓灵高宗皇帝驾崩!太子于大行皇帝灵前即位,新皇登基,众臣——早朝——!”

总管太监命人打开政和殿大门,朝阳的光刚好照耀在端坐在龙椅上的程定昱的龙袍之上,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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