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心仪的女子”究竟是谁,两家的大娘子以及身在侧座的两位姑娘都心如明镜。

沈大娘子还未来得及“解开谜底”,只见清然颔首低眉,原本如嫩豆腐般洁净无瑕的脸蛋上竟生出两坨红晕。

玉晴瞧见后随即调笑道:“清然,你这脸上何时染了胭脂啊?”

“你,你乱说。”一向在外人面前沉稳的清然竟一时羞赧。

沈大娘子正要揭开谜底,这时魏莹然摇头晃脑地从门外走进。一身明黄色襦裙加外衫,走一步裙摆便跟着晃动一下,丹凤长眼瓜子脸,一步一摇,令人不得不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明明还差些日子才过及笄,如今正是青春时节,偏偏搔首弄姿、一步三颤。

沈大娘子和晴见了魏家这庶女,白眼险些翻到天上去,心里膈应的慌!

沈大娘子:若是有这么个女儿,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何玉晴:若是有这么个妹妹,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莹然欠身行礼后自然而然地落座,捻着帕子的手指拨弄了一下插在双环髻上的流苏桂花簪,接着望向主座上的沈大娘子,谄媚道:“沈大娘子真是好眼光,送给我们姐妹俩这簪子当真是极品,这不,我整日里戴着都不舍得摘下。”

玉晴拿帕子扶额,莹然这一副矫揉造作的姿态惹得她头晕眼花。

一旁的清然只是低头浅笑,整个前厅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无人接话。

沉默的氛围在偌大的空间里四散开来,莹然越发觉得抹不开脸面,双手越攥越紧,突然促狭一笑,身子坐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清然,夹着声音道:“只是这好东西,怎不见三姐姐戴呢?难不成是瞧不上伯爵府送来的东西?还是给弄丢了?或是随手扔了?”

玉晴登时拍桌而起,怒气直冲头顶:“你个小娘养的庶女,竟敢这样编排你三姐姐!早瞧你不顺眼,整日里算计着怎么欺负清然,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够了,小心我一巴掌扇歪你的脸,让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莹然被玉晴劈头盖脸一番羞辱,刚想怼回去,身子已经坐起一半,想起自己的身份与玉晴的身份确有悬殊,且玉晴的母亲沈大娘子还坐在那,不敢造次。

沈大娘子目光冷冷:“玉晴!不得放肆!”

李大娘子本想规劝一番,却不想咳疾发作,在一旁用手帕捂着嘴咳个不停。

莹然见状急忙作出一副可怜样来:“大娘子不要紧吧,都怪我,好端端提什么簪子,只是玉晴姐姐怕是误会我了,我这几日确实不曾见三姐姐戴过这簪子,所以才想着提醒姐姐,千万别忘了这贵重东西。”

清然听言,表情并无波澜,而是起身来到厅堂中间,对着李大娘子和沈大娘子规规矩矩地欠身行礼后便跪了下去:“我手中的那支簪子确实如四妹妹所言,弄丢了。”

玉晴满脸惊讶,莹然闻言用帕子掩住嘴,嗤笑一声:“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原本只是想提个醒,没想到竟揭了三姐姐的老底。若我不说,姐姐是不是还想继续瞒着这簪子丢了的事?”

沈大娘子走上前扶起清然,并未生气:“好孩子,一支簪子罢了,何至于就跪下了,丢了便丢了,改日我再寻一支来赠与你便是。”

莹然低估了沈大娘子对清然的喜爱,本想借着此事让沈大娘子对清然发难,结果竟只是这般。

李氏见状也从椅子上坐起身,微咳了几声后,柔软的声线里也夹杂着几丝嗔怪:“清然,那簪子是沈大娘子的一番心意,你不好好保存,怎可轻易就遗失了?”

清然不急不缓:“母亲,清然自觉弄丢了簪子对不住沈大娘子的一番美意,但若说我未好好保存,我确实没法认。这簪子送至我手上后,我便一直放在妆奁里,不曾轻易拿出来佩戴。说起来,这簪子丢得确实蹊跷,几日前是四妹妹的簪子先丢失了,后又突然找见,偏偏这时,我的簪子又突然不翼而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的簪子飞到四妹妹那里去了呢。”

“你,你血口喷人!”莹然挺身而起,眼神里满是犹疑闪躲。

清然依旧不骄不躁:“四妹妹不必如此激动,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两位大娘子见莹然的反应,对于事态原委也猜到了几分。

此时玉晴一个箭步冲到莹然面前,轻哼一声后伸手拔掉了她头上的那支流苏桂花簪,朗声道:“到底是不是血口喷人,找到证据不就知道了!”

莹然摸了摸自己的双环髻,娇声道:“玉晴姐姐该不会是想巧取豪夺,当着这些人的面,硬说这簪子是三姐姐的吧。”

玉晴不理她,只是拿着这支簪子在手中细细端量、左瞧右看,之后忽的嘴角上翘:“母亲、李大娘子,这支簪子确实是清然的那支。”

李大娘子素来公正宽厚,不能因为玉晴一句话就给莹然定罪,便问道:“玉晴,你可有什么证据?”

“自然是有的,您看。”玉晴将簪子送至李大娘子手中,指着簪柄一处。

只见那簪柄一处刻着一个极细极小的“清”字,若不仔细查看,是不会有人发现这上面的刻字的。

沈大娘子也是一脸不知情的模样,毕竟这簪子是她送的,连她都不知道这上头竟有刻字,转头看向玉晴:“你刻上去的?”

“嘿嘿。”玉晴一脸讪笑,挽着自家母亲的胳膊,“我专门找了匠人刻上去,我与清然素来交好,自然希望她的簪子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才偷偷找人刻上去一个‘清’字,好与某人的分别开来,只是这事我谁都没说,如今看来倒是派上大用场了。”

玉晴再扭过头,盯着怔在原地的莹然,目光中的不屑如滚石般向莹然砸去:“原来是贼喊捉贼啊。”

“我……我……”莹然一时哽住,证据确凿,无论如何是无法辩解了。

此时,门外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莹然的生母魏家妾室柳氏急匆匆赶来,上来就热络地握住玉晴的手:“许久不见,玉晴姑娘出落得越发标致了。这这,哪来的什么贼不贼的,不过是姑娘间互相交换个簪子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沈大娘子沉声道:“清然可是险些被你那好女儿栽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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